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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 1

君道 2

为君之道，必须先存百姓若安天下，必须先正其身，未有身正而影曲……君之所以明者，兼听也；其所以暗者，偏信也故人君兼听纳下，则贵臣不得壅蔽，而下情必得上通也求木之长者，必固其根本；欲流之远者，必浚其泉源；思国之安者，必积其德义政体 13

木心不正，则脉理皆邪，弓虽刚劲而遣箭不直，非良弓也古之帝王为政，皆志尚清静，以百姓之心为心天下稍安，尤须兢慎，若便骄逸，必至丧败自古失国之主，皆为居安忘危，处治忘乱，所以不能长久凡大事皆起于小事，小事不论，大事又将不可救，社稷倾危，莫不由此任贤 29

国家一朝忽然没了良相，就似失去双手一样夫以铜为镜，可以正衣冠；以古为镜，可以知兴替；以人为镜，可以明得失自古人君莫不欲社稷永安，然而不得者，只为不闻己过，或闻而不能改故也利主之败，自为己功，以邀富贵，是吾所耻求谏 46

人欲自照，必须明镜；主欲知过，必藉忠臣惟君臣相遇，有同鱼水，则海内可安明主思短而益善，暗主护短而永愚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，喜则滥赏无功，怒则滥杀无罪。是以天下丧乱，莫不由此懦弱之人，怀忠直而不能言；疏远之人，恐不信而不得言；怀禄之人，虑不便身而不敢言属文之士，伎巧之徒，皆自谓己长，他人不及纳谏 55

天下不可以力胜，神祇不可以亲恃阿房成，秦人散；章华就，楚众离；乾元毕工，隋人解体宁济苍生，应须以欲从人，不可以人从欲人臣之对帝王，多顺从而不逆，甘言以取容夫人久相与处，自然染习君臣鉴戒 66

君臣本同治乱，共安危，若主纳忠谏，臣进直言，斯故君臣合契，古来所重为善者福祚延长，为恶者降年不永首虽尊高，必资手足以成体；君虽明哲，必藉股肱以致治以石投水，千载一合，以水投石，无时不有委大臣以大体，责小臣以小事，为国之常也，为治之道也上之不信于下，必以为下无可信矣。若必下无可信，则上亦有可疑矣择官 79

致治之本，惟在于审。量才授职，务省官员若得其善者，虽少亦足矣；其不善者，纵多亦奚为致安之本，惟在得人用得正人，为善者皆劝；误用恶人，不善者竞进。赏当其劳，无功者自退；罚当其罪，为恶者戒惧选众授能，非才莫举，天工人代，焉可妄加封建 93

经国庇民，王者之常制；尊主安上，人情之大方祚之长短，必在于天时，政或兴衰，有关于人事与人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，与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太子诸王定分 104

贫不学俭，富不学奢不能明立定分，遂使当亲者疏，当尊者卑，则佞巧之徒承机而动，私恩害公，惑志乱国惟忠惟孝，因而奖之道德齐礼，乃为良器尊敬师傅 109

夫不学，则不明古道，而能政致太平者，未之有也上智之人，自无所染，但中智之人无恒，从教而变人之善恶，诚由近习教戒太子诸王 117

凡稼穑艰难，皆出人力，不夺其时，常有此饭凡为藩为翰，有国有家者，其兴也必由于积善，其亡也皆在于积恶见善思齐，足以扬名不朽；闻恶能改，庶得免乎大过父之爱子，人之常情，非待教训而知也得一善人，部内苏息；遇一不善人，阖州劳弊规谏太子 126

取之于正人，鉴之于灵镜。量其器能，审其检行。必宜度机而分职，不可违方以从政直言正谏，以忠信而获罪；贾官鬻狱，以货贿而见亲遇大道行而两仪泰，喜元良会而万国贞自礼贤于秋实，足归道于春卿。芳年淑景，时和气清皇天无亲，惟德是辅，苟违天道，人神同弃仁义 143

古来帝王以仁义为治者，国祚延长，任法御人者，虽救弊于一时，败亡亦促知人无常俗，但政有治乱耳林深则鸟栖，水广则鱼游，仁义积则物自归之人皆知畏避灾害，不知行仁义则灾害不生忠义 146

虽云疾恶不疑，是亦好善不笃虽死之日，犹生之年疾风劲草，实表岁寒之心孝友 157

仁孝之性，岂隔华夷公平 160

故知君人者，以天下为公，无私于物兵犹火也，弗戢将自焚法者，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，言者，当时喜怒之所发耳理国要道，在于公平正直小人非无小善，君子非无小过。君子小过，盖白玉之微瑕；小人小善，乃铅刀之一割诚信 182

君者政源，人庶犹水，君自为诈，欲臣下行直，是犹源浊而望水清，理不可得为国之基，必资于德礼，君之所保，惟在于诚信不信之言，无诚之令，为上则败德，为下则危身，虽在颠沛之中，君子之所不为也强直者畏擅权之议，忠谠者虑诽谤之尤小人不耻不仁，不畏不义，惟利之所在，危人自安上不信，则无以使下，下不信，则无以事上，信之为道大矣俭约 189

自古帝王凡有兴造，必须贵顺物情崇饰宫宇，游赏池台，帝王之所欲，百姓之所不欲上之所好，下必有甚，竞为无限，遂至灭亡谦让 195

朕每思出一言，行一事，必上畏皇天，下惧群臣己之才艺虽多，犹病以为少，仍就寡少之人更求所益己之虽有，其状若无，己之虽实，其容若虚仁恻 198

妇人幽闭深宫，情实可愍君臣之义，同于父子，情发于中，安避辰日慎所好 201

下之所行，皆从上之所好君天下者，惟须正身修德而已，此外虚事，不足在怀慎言语 204

朕每日坐朝，欲出一言，即思此一言于百姓有利益否，所以不敢多言言语者，君子之枢机，谈何容易皇天以无言为贵，圣人以不言为德多记则损心，多语则损气，心气内损，形神外劳，初虽不觉，后必为累非虑无以临下，非言无以述虑杜谗邪 207

丛兰欲茂，秋风败之；王者欲明，谗人蔽之自古有国有家者，若曲受谗谮，妄害忠良，必宗庙丘墟，市朝霜露矣中人可与为善，可与为恶，然上智之人自无所染但有君疑于臣，则下不能上达，欲求尽忠极虑，何可得哉一则鉴前代成败事，以为元龟；二则进用善人，共成政道；三则斥弃群小，不听谗言悔过 213

君臣父子，政教之道，共在书内人情之至痛者，莫过乎丧亲也奢纵 216

自古明王圣主虽因人设教，宽猛随时，而大要以节俭于身、恩加于人二者是务昧旦丕显，后世犹怠，作法于理，其弊犹乱修政教，当修之于可修之时，若事变一起，而后悔之，则无益也自古以来，国之兴亡不由蓄积多少，惟在百姓苦乐贪鄙 221

人有明珠，莫不贵重。若以弹雀，岂非可惜恣情放逸，劳役无度，信任群小，疏远忠正，有一於此，岂不灭亡为主贪，必丧其国；为臣贪，必亡其身徇私贪浊，非止坏公法，损百姓，纵事未发闻，中心岂不常惧崇儒学 225

为政之要，惟在得人。用非其才，必难致治蜃性含水，待月光而水垂；木性怀火，待燧动而焰发；人性含灵，待学成而为美人性相近，情则迁移，必须以学饬情，以成其性文史 230

事不师古，乱政害物，虽有词藻，终贻后代笑，非所须也人君有过失，如日月之蚀，人皆见之人主位居尊极，无所忌惮。惟有国史，用为惩恶劝善，书不以实，后嗣何观礼乐 233

佛道设教，本行善事，岂遣僧尼道士等妄自尊崇，坐受父母之拜，损害风俗，悖乱礼经氏族之美，实系于冠冕，婚姻之道，莫先于仁义人之修短，不在老幼礼所以决嫌疑、定犹豫、别同异、明是非者也，非从天下，非从地出，人情而已矣夫音声岂能感人？欢者闻之则悦，哀者听之则悲。悲悦在于人心，非由乐也务农 246

国以人为本，人以衣食为本，凡营衣食，以不失时为本君无为则人乐，君多欲则人苦若所行皆遵正道，自然常与吉会刑法 249

死者不可再生，用法务在宽简自今奴告主者，不须受，尽令斩决大明无偏照，至公无私亲乐不可极，极乐成哀；欲不可纵，纵欲成灾内荒伐人性，外荒荡人心；难得之物侈，亡国之声淫刑滥则小人道长，赏谬则君子道消赦令 262

天下愚人者多，智人者少，智者不肯为恶，愚人好犯宪章国家法令，惟须简约，不可一罪作数种条发号施令，若汗出于体，一出而不复也死生有命，非人力所加。若修福可延，吾素非为恶者；若行善无效，何福可求贡赋 265

任土作贡，布在前典，当州所产，则充庭实始皇暴虐，至子而亡。汉武骄奢，国祚几绝辨兴亡 268

周既克殷，务弘仁义；秦既得志，专行诈力凡理国者，务积于人，不在盈其仓库行仁义、任贤良则理；行暴乱、任小人则败征伐 272

自古以来穷兵极武，未有不亡者也古代帝王，大有务广土地，以求身后之虚名，无益于身，其民甚困兵凶战危，圣人所慎，和亲之策，实天下幸甚古之列国，无不强陵弱，众暴寡土地虽广，好战则民凋；中国虽安，忘战则民殆安边 289

匈奴人面兽心，非我族类，强必寇盗，弱则卑伏，不顾恩义，其天性也中国百姓，天下根本，四夷之人，犹于枝叶，扰其根本以厚枝叶，而求久安，未之有也以中国之租赋，供积恶之凶虏，其众益多，非中国之利也古者哲后临朝，明王创业，必先华夏而后夷狄，广诸德化，不事遐荒行幸 297

广宫室，好行幸，竟有何益虽复帝祚长短，委以玄天，而福善祸淫，亦由人事畋猎 300

秋狝冬狩，盖惟恒典；射隼从禽，备乎前诰夷凶剪暴，以卫黎元，收革擢羽，用充军器，举旗效获，式遵前古灾祥 305

夫为人君，当须至公理天下，以得万姓之欢心朝无阙政，百姓安乐，虽有灾变，何损于德古人譬之种树，年祀绵远，则枝叶扶疏；若种之日浅，根本未固，虽壅之以黑壤，暖之以春日，一人摇之，必致枯槁为善在于不疑，出令期于必信慎终 311